漆木家具鉴赏难“唯柴是论”太片面\海岩在收藏界名列前茅建私人博物馆
记者江粤军
近期,六大卷20册的《故宫博物院藏明清家具全集》出版,当中,不少明清宫廷髹漆家具为首次曝光。事实上,早在明万历以前,漆木家具一直是中国家具的主流,随着紫檀、黄花梨等硬木家具风靡以后,漆木家具的“统治”地位才被撼动。而近些年来,在家具收藏界,漆木家具也日益受到行家们的追捧,甚至出现了“唯柴是论”的倾向。那么,收藏界对漆木家具的认知为何会晚于硬木家具?漆木家具有什么样的工艺特点?在收藏上又该如何讲究?请看业界专家深度剖析。
早期高端漆木家具
曾遭“灭绝性买光”
早在春秋时期,中国就已出现了漆几、漆案等家具形态,发展到宋元,髹漆工艺进一步成熟。髹漆工艺最初是为了保护木材、防虫防潮,后来才逐渐向家具装饰工艺发展。
中国家具协会传统家具专业委员会主席团主席邓雪松告诉记者,漆木家具之所以要上漆,一方面是因为木材的硬度不够,为免遭虫蛀以及潮损腐朽,需要用髹漆与披麻挂灰等工艺进行保护;另外一方面,与黄花梨、小叶紫檀等名贵硬木材质均源于国外不同,漆木家具的材质多为就地取材,例如楠木、榆木、榉木、柏木等。受制于木材纹理的可观赏性以及木性的品质局限,再加上当时的文化背景和审美习惯,漆木家具的描绘装饰大为风行并逐渐发展成熟。出现了雕漆、描金漆、堆灰、填漆、戗金、款彩、嵌螺钿等多种高难度装饰,漆木家具的色彩日益纷呈。
是漆木家具还是名贵硬木家具的材质好?站在家具文化与艺术的角度来看,没有所谓最好的材质,只有一种材质根据自身的局限与优势逐渐发展演变为一套独具魅力和成熟的家具艺术形式,才是最好的。黄花梨纹理如飞瀑流云极具欣赏性,所以明式家具以造型设计的精妙和线条的装饰为主;小叶紫檀色深纹密,纹理隐而不现,因此紫檀宫廷家具以面的雕刻装饰为主,这些都是材质与表现形式的统一。漆木家具以髹漆装饰工艺为主要艺术表现手法,故而,漆木家具工艺水准的高低在漆木家具的收藏中就具有独特的意义。
收藏家蒋念慈表示,19世纪末20世纪初,外国人在中国收古董家具,最早搜罗的是精工细作的中国宫廷式漆木家具,收无可收之后才转向硬木家具。“当时,很多中国的宫廷式漆木家具被运到印度尼西亚的加里曼丹,再转运欧美。现在,国内很难看到三四米高的明清漆木屏风,但那时候的欧美上等家庭,基本都会有一两件。上世纪80年代以前,西方拍卖市场上出现的中国家具,也以此拍卖价格为高。我们看35年前的拍卖纪录,很多康熙年间的屏风比现在还贵。”
因此,蒋念慈认为,在清末民国初,流落民间的高端漆木家具,可谓“被西方人灭绝性地买光”。1921年,第一本有关中国家具的图录在法国出版,书名为《中国家具》(2013年北京故宫出版社将此书翻译再版,更名为《法国旧藏中国家具实例》),其所收录的59件中国家具,几乎全是漆木家具,尤以宫廷风格的大漆家具最为突出。从中可以看出,康熙时期也是漆木家具制作的重要阶段,这时的宫廷家具或官作家具,结构上承明式简朴风格,但装饰趋于华丽,所见多以折枝花卉、缠枝花等装饰结构部件,这一风格延续到乾隆早期。
“现在,大家收漆木家具,就是以康熙年间的为重,而以永宣(明代永乐、宣德)的剔红剔黑为至高追求。永宣时期的漆器,就是小盒子,今天也是可遇不可求了。最近在香港地区的古董展上,一张黑漆嵌螺钿酒桌,上有红漆‘大明万历’的落款,标价就是近千万元。至于乾隆以后的漆木家具,在藏家眼里,则是无法登堂入室的。”
民间漆木家具风格粗犷有张力
不过,在邓雪松看来,中国古代宫廷式漆木家具的形态跟大多数行家所谈的漆木家具,是不同的。“明清宫廷式漆木家具富丽典雅,虽然是漆木家具的工艺和材质,但与名贵硬木家具的审美倾向日趋接近,例如清代宫廷黑漆描金嵌螺钿的宝座与一张雕西番莲花纹的小叶紫檀宝座,在审美风格上其实是相同的,都走向了繁美富丽,只是装饰方法、工艺上有所不同。因此,宫廷式漆木家具是与上层贵族锦衣玉食的生活相呼应的,与民间漆木家具的那种原生态的粗犷鲜活,雄浑朴拙完全不同。”
邓雪松认为,明式黄花梨家具代表了精英文化,而大多数漆木家具则对应了民间或民俗文化,这是两者本质的区别。
中国历史上的精英阶层,主要是文人士大夫以及统治阶层,他们所使用的器物、赏玩的情趣和民间迥然不同。从家具形式上划分,无论是黄花梨家具还是紫檀家具,都有着非常鲜明的使用群体:像黄花梨家具,主要是由明代文人士大夫阶层所推动和创造的;清式紫檀家具对应的则是宫廷和达官贵人;而广式老红酸枝家具,对应的是商贾大众。
“当然,所有的精英文化产生都是以民间文化为母体的,都依赖于民间文化这一方沃土。民间文化进一步发展、升华,最后才出现了精英文化。因此,无论是从出现的历史阶段、覆盖的群体以及风格的多变性上看,漆木家具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和硬木家具没有高低之分,只是代表了不同的家具艺术风格和生活需求。中国传统精英文化中缺少孔武有力、雄浑张扬的一面,更多的是典雅、高洁、飘逸,这在明式家具含蓄典雅的整体面貌中展现得非常清楚。那么,很显然,这种雅致含蓄只代表了文人文化的特点,不足以覆盖整个中国的文化精神。在中国历史发展中,战火绵延,内平叛乱,外拓疆土,可见文治武功历来是并存发展的。漆木家具更多体现了中华民族的这一面,所以民间漆木家具用料不吝其重,做工不厌其繁,造型厚拙,游刀落斧大气利落,整体风格粗犷雄浑,这些特点虽然不是中国传统文化主流审美状态所接纳的,却同样是中国民族性的一部分,不可或缺。”
但由于民间漆木家具烙印了更多的地域文化,以及鲜明的“原生态”中国风格,特别粗犷鲜活,也增加了其走向国际、在更大范围内被理解的难度。因此,这一类的漆木家具,目前主要停留在国内行家之间交易,不像黄花梨、紫檀家具那样成为国际藏家的硬通货。邓雪松说:“譬如山西家具,可比作陕北民歌,这种明显的地域性,既是其亮点,也是其制约,能够让人猎奇与观看,却很难获得文化价值上的认同。中国传统器物文明今天能够真正征服世界的,一是瓷器,二是明式家具。就明式家具而言,因为其极简设计暗合了西方包豪斯设计体系下推崇的现代风格,具备今人所喜爱的造型艺术特点,因此在全世界范围内被接受。”
漆木家具浩如烟海还未形成体系研究
那么,对于中国家具藏家来说,民间风味浓烈的漆木家具,有哪些欣赏价值?
邓雪松告诉记者,有个很有意思的现象,一般喜欢古代漆木家具的藏家,很少会喜欢新的漆木家具。假如我们能够穿越到数百年前,见识这些漆木家具初生时的“真身”,就会发现其风格整体上偏向富丽浓艳。特别是民间的漆木家具会更显浓妆艳抹,因为它的产生本来就是迎合广泛市井、市民阶层的。而经过岁月磨砺,漆艺本身产生了人工无法达到的各种审美肌理。例如“蛇腹断纹”:老漆掉了以后,出现像蛇肚下面一块一块、斑斑驳驳的纹理,就很有看头;或者家具上的漆有些部位已脱落,有些部位还被包裹着,有些已经风化,有些则是变色了,这都会让漆木家具看起来古意盎然,充满视觉美感。“斑斑驳驳中,底下出现了螺钿,出现了描金,这种丰富的视觉效果,是明式家具的简约性难以比拟的。我们都知道,明式黄花梨家具的审美性主要包括两点:一是材质之美,二是造型之美。黄花梨本身所产生的肌理感,无外乎近于透明的、像玉一样光滑的包浆,木材本身的纹理是不会随着时间推移而改易的,从视觉欣赏的多变性上看,不如漆木家具。”
另外,从民间艺术中挑精华很难,但民间艺术中一旦出现精品,那必定是横空出世的,其生命张力、饱满程度和原创性远远高于精英艺术。因为精英艺术已经高度程式化,虽然发展得很成熟,却不免显得僵化。最好的漆木家具,处于临界状态,既保持了民间工艺的粗犷,又向硬木家具的典雅性观望,这是一种格外引人入胜的状态。
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不少漆木家具收藏家也出现了“唯柴是论”的倾向,认为玩柴木家具比玩硬木家具更有修养、更上档次、更显格调,把漆木家具的收藏价值片面化。“其实,并非所有斑驳的东西就一定古雅,并非所有经过时间历练的东西就是历史精华。对漆木家具的了解和欣赏,需要比硬木家具更多的眼力和鉴赏力。就像我们说的,欣赏抽象画和欣赏具象画哪个更难?无疑抽象画更难。能够看懂波洛克作品的人为数并不多。假如我们放四张波洛克的画作给人们欣赏,让大家从中选出最有艺术价值的一张,恐怕90%的人都会选错,因为抽象的审美更加需要对形式和意味的敏感。”邓雪松表示。
另外,不管是中国传统家具的研究者,还是收藏漆木家具的人,目前国内对漆木家具的真正艺术价值、艺术体现,还没有成体系的研究。不像硬木家具,此前王世襄已经从工艺、结构等方面为其进行了完整的划分,设立了标准。漆木家具浩如烟海,就像蒋念慈所说的,是一个“看不到海岸线的汪洋”,要出现这样的体系、标准,还需假以很长时日,所以在选择和评判上更加难。
邓雪松还指出,其实,当代无论是硬木家具收藏热潮的兴起,还是漆木家具收藏热潮的暗涌,无奈之处在于,这些潮流都不是传统文化复兴带来的艺术繁荣,而是商业文明推动的结果,因此,炒作性比较强。“现在的漆木家具行家,以前基本都是收硬木家具的。转向漆木家具,有可能是欣赏口味的转变,也有可能是出于无奈:好的硬木家具越来越少,价格也非常昂贵了,收不到。”邓雪松说。
Tips:髹漆工艺小知识
剔红:
剔红是雕漆技法中的一种,做法是先在器物胎骨上涂数层红漆积累,使漆达到一定厚度并在软干状态时雕刻出花纹。漆赖画而显,画赖漆而存,并产生立体的浮雕效果,极尽华美。
嵌螺钿:
嵌螺钿是一种用在漆器上的装饰工艺,取材于各种贝壳色泽光华最佳的部位,再将其分层剥离和裁制后镶嵌于漆器之上作为装饰。有的还会制成人物花草鸟兽等形象,色彩斑斓,晶亮夺目。
戗金:
髹漆工艺技法之一,即先在器物表面按照设计好的图案阴刻出花纹,然后再在阴纹内打金胶,上金粉,使之成为金色的花纹。戗金工艺,虽为点缀性装饰,但能为家具增色不少。
描彩漆:
又称描漆,做法有两种,一种是在一色漆地上,用多种色漆描绘花纹,纹图多样,花纹飘逸;还有一种叫漆画,是在一色漆地上用另一种色漆描绘花纹,色彩单纯洁净。
描金:
就是在单色漆地上加描金花纹,其中黑漆地最常见,其次是朱漆地或紫漆地。
点翠:
点翠原是一项汉族传统的金银首饰制作工艺,用点翠工艺制作出的首饰,光泽感好,色彩鲜艳,而且永不褪色。以此工艺装饰髹漆家具,自有一种绮丽拙朴之美。
海岩热衷收藏黄花梨
他是知名作家和编剧、酒店高管,曾经的公安局干部,现在,他多了一个新身份:收藏家和私人博物馆馆长。
不论从数量和质量上,海岩的明清家具私人收藏都在中国当代家具收藏界中名列前茅,只不过因为作家的名头太响,掩盖了他收藏家的身份。
盛世收藏的热潮下,海岩在北京顺义一个古色古香的院子里建起了黄花梨博物馆,用以展示他收藏的八九百件红木家具。花木假山、小桥流水,在离首都机场一个小时车程的北京郊区,海岩默默地建了一座颇有江南古典园林韵致的家具博物馆。
现在,博物馆还未对外开放,你到不了现场也不要紧,从刚刚由江苏文艺出版社出版的《姚黄魏紫俱零凋:红木家具古今谈》一书中,同样也可以一窥海岩藏品的古典之美。画案上镶嵌了八条紫檀螭龙的黄花梨独心板大画案、雕花繁复的紫檀雕花顶箱柜、雍容华贵的黄花梨镜台,或简洁隽秀,或禅意空灵,或厚重古拙,都让人一见难忘。
一聊到这些心肝宝贝,海岩就打开了话匣子,头一个要提到的名字就是马未都。上世纪90年代,王朔、刘震云、莫言等一批作家成立了海马影视协会,海岩任副会长,而马未都正巧是秘书长,两人因此得缘相识。海岩对记者说,他开始收藏,马未都是最初的领路人之一,他买的最初几件藏品,还是马未都掌眼给看的呢。
那时候,马未都已经有了他自己的观复博物馆,有一天,海岩去参观,一看,心里一动。
也是马未都对他说,你玩收藏,可以以器物中的家具为主,既可观赏,又可以使用和陈设。这样,海岩选择了家具这个门类,特别是天然的纹理、灿烂的光泽和悠远的香气让他欲罢不能、深深为之着迷的黄花梨。
他觉得购买和收藏黄花梨家具是抢救性的。《姚黄魏紫俱零凋》一书的书名出自欧阳修的名句:“姚黄魏紫开次第,不觉成恨俱零凋。”海岩说:“紫檀、黄花梨这两种优质的木材,现在已经到了濒临绝迹的程度,所以我取了‘姚黄魏紫俱零凋’这个书名,也是一种感叹。”感叹一种古代的美的消逝:“黄花梨要长成大板,需要1000年左右的时间,谁愿意为了1000年后的事种树?现在没有了。有人种了一些苗,长了几年就砍了,做成手串、珠子卖高价。所以我们只能看古木凋零,不觉成恨,但仍努力保留这姚黄魏紫的风姿。
《新民周刊》: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收藏的?
海岩:十几年前,那时候也没有收藏的概念,就是自己喜欢,喜欢就买了。我对家具情有独钟,不光是中式家具,西式家具啊,古典、现代的我会喜欢。我收藏家具,那家具也是实用器,在家里也可以用,一开始实用为主。后来慢慢地,这方面的知识了解得越来越多,购买的量也慢慢增加,就开始从实用变成了收藏了。
有那么一件事,十多年前,我当时所在的单位福利分房,我分着一套,分了房大家说去买家具,就去了香河那的一个家具城。在那儿,我们看上了一个四出头的管帽椅,一套,才卖1500元,然后我们还跟人家砍价,砍到了1000元。就这样我们居然还没买。我们问那营业员要了一张名片,名片上不是有地址么?我看上面写着河北某地某一个厂,我一同事说:那我们能不能不在他这买,咱们找个周末去趟河北,直接到他们厂里,说咱们一人买一套,能便宜到七八百块钱就能买下来也说不定。回去的路上,刚巧,我们路过燕莎,那儿有一家硬木家具店,有人说这里也有中式家具,我说都路过了,那就去瞅瞅吧。我的同事劝我,说这里的家具不能看。我说为什么不能看呢?他说这个店都是紫檀、黄花梨的。我说紫檀、黄花梨怎么不能看呢?他说你看了以后就不愿意买别的了,就像吸毒了一样。
这个说法引起了我的好奇心。原来我对家具的了解只是从家具的款形、工艺来欣赏,就是从那时候起,我开始接触它的材质,才知道我们传统家具理论里,款形、工艺、用材三者缺一不可,这叫”形艺材“,就像你去买玉,首先要了解这是不是和田玉,是山料还是子料,因为材质的差别,价格也是天差地别。
我是一点一点进入这个领域的。慢慢地学习,和行家朋友多交流,认为自己可以买的,就买一些,提高眼力,慢慢积累。
《新民周刊》:收藏之初,马未都先生还帮你买过藏品?
海岩:是啊。我认识马未都快20年了,他是我收藏之路上的领路人之一。确实我头两件家具都是马未都帮我买的,我跟他去转了好些个古董和家具店。那时候我已经成名,他还没上《百家讲坛》,我们是多年的好朋友。他有时间就帮我去买,帮我砍价。当然,他不是唯一一个点拨我的人。还有一些藏家、一些工匠、一些做新家具的人、甚至一些倒卖木材的人,他们把他们的知识传授给我,也给我很多帮助。
《新民周刊》:收藏这行水很深,有没有吃亏上当的时候?
海岩:那肯定有。我刚开始收家具的时候,对黄花梨的理解并不是很深,收过一些做工款形有毛病的,不过我后来都转让出去了。虽然不是上品的黄花梨,但是黄花梨升值得非常快,我10万买的,到我出手的时候已经20万了,我也没有吃亏。这是一种情况,还有一种情况就比较严重,那就是看走眼,买的材料不是黄花梨或者红木的,那当然就亏了,但这种情况比较少。
后来还出现了一些新的品种,什么大叶黄花梨、非洲黄花梨,卖家写的标签,也是黄花梨,只在一个特别小的括弧里写上”非洲“两字,不注意很容易就忽略掉。比如说一个条案,要是真正的黄花梨,那价值在100万左右,他们可能就标价5万块钱,你以为你捡了很大的漏,但是它的实际价值是多少呢?也就是1万块钱,实际上你花了5倍多的价格买了这个条案,这就是收藏中的风险。
我觉得刚入行,一定得找个行家帮你把把关掌掌眼。看上去,家具收藏和瓷器、书画相比还比较简单,不像瓷器,不懂行的还真不敢买,家具,黄花梨就是黄花梨,款式你也喜欢,可是一买就可能吃亏。比较多的情况,就是标价远远高于它的实际价值,因为那黄花梨品质并不是很好,不值这个价。就像翡翠,前提都是A货,都是真的,有卖600元的,有卖600万的,差别为什么这么大?品质有差别,那价格也差距大了。更不要说你都分不清它是不是A货,还是染色的品种了。
一市斤:从100元到2万元
《新民周刊》:那黄花梨家具应该怎么看呢?
海岩:这得分老家具、新家具。我先说老家具怎么看。第一个,要看款形,款形决定它的等级高低。文房家具就高于卧室家具,卧室家具又高于厨房家具,这是一定的,最高的就是文房家具和厅堂家具。第二,你要看它的年份,是明晚还是清早,还是清中,还是清末、民国,年份也决定价值。你要看它有没有修配,历史上哪修过,有多少是后配的,这也对价值影响很大。第四,你要看它是否传承有序,曾经谁收藏过,谁拍卖过,比如说佳士得拍卖过,在哪?有没有记载?能确定有名人收藏过,就对它的价值有很大的提升。比如说这件家具王世襄玩过,王世襄玩的那就贵,你看王世襄收藏的一个紫檀的雕龙笔筒并不大,就是前年成交的,可是卖多少钱?你都想不到,卖了5520万!一个笔筒啊,如果不是和王世襄沾边,它卖不了这么多钱,那么你就要看谁收藏的,有些大收藏家收藏过的,它价格就高。
要是新家具呢,又不一样。既然是新的,就不可能有修配。新家具,主要是看材质。它的价值,95%,是材料钱,只有5%是款形和工艺钱。所以你要是看它的款形和工艺都不错,可是材质没看准,那你就亏大了。看新家具,越黄、海黄你要分清,越黄还分北部料、南部料,海黄还分东部料、西部料,分海口料、三亚料、尖峰岭料、霸王岭料、巴索料、白沙料,还分油梨还是康梨、黄料还是红料、树根料还是树干料还是枝杈料,是分一木一器还是七拼八凑,分宽窄,分厚薄,这些你必须是要大量地看,积累经验。只有看得足够得多,你才会有经验,有底气,有眼力,才不会吃亏,这是一定的。
《新民周刊》:现在黄花梨涨疯了呀,大家都对价格很关注,从你开始收藏到现在,黄花梨大概涨了多少倍?
海岩:我当时开始玩的时候,黄花梨一市斤已经卖到100多元一市斤了,当时普通人一个月的收入才多少啊?家具,一市斤大概也就是个木疙瘩大小,100多元大家都觉得已经很贵了,觉得是天价。我记得很多人都劝我你别玩黄花梨,犯不着花那钱。他们还说,你现在应该玩紫檀,紫檀还有空间,你应该玩红酸枝,你要是有钱就玩紫檀,没钱你就玩红酸枝,这都会升值得很快。可是偏偏我就喜欢黄花梨。我觉得也能承受得起,我就买了一些,现在涨了150倍到200倍!根据去年和今年年初的成交价,海南黄花梨的大料已经到了4000万一吨了,也就是2万一市斤,和我当年100元一市斤相比,不就是涨了200倍么?
《新民周刊》:现在还买吗?
海岩:正常的是买不起了。只有一些很偶然的机会趁人之危。为什么说是趁人之危呢?比如说哪户人家要出国,哪家人家家里出了事,急需用钱,看你能不能收,那我们就开一个低价,比如说一个衣架子,原来开60万的,现在只要30万,那就捡个便宜,是这样的,只能趁人之危了。
不过我近期收了一些柴木家具。柴木是软木,也叫白木,它的气干密度小于0.8%,没那么密,没那么硬。但是在中国历史上,很早就开始用柴木做家具,包括我们看到历史上很多大漆的家具都是柴木做的。明清两代,我们用的比较多的柴木家具像榆木、楠木、榉木都是,现在被归到柴木范畴里去了,过去古代是不分的。柴木有个比较大的问题,它容易腐朽、损坏,不比硬木容易保存,但是它也是有历史的,也是非常值得关注和研究的。以前收藏界认为只有硬木才有收藏价值,但近些年来,大家也开始注意到柴木的价值。
《新民周刊》:家具有很多种,为什么对黄花梨情有独钟?
海岩:一个原因当然是我喜欢黄花梨了。另一个原因是黄花梨涨得太快了。紫檀和黄花梨比,就没有黄花梨涨得快,紫檀可能三个月也涨价,可是在三个月里,黄花梨已经涨了20次了,你说你买不买?不买以后更买不起,所以我先买黄花梨。
收藏的种类太多,你不可能都顾及。我的想法是我不求一个面,我就在一个门类里挖深,我既然喜欢黄花梨,就集中精力收藏黄花梨家具吧。
《新民周刊》:你的家具博物馆现在有多少件藏品?海岩:这个博物馆是去年年底今年年初建成的,一共收了家具、工艺品、赏石和字画共八九百件,其中家具七百件多件。杂项,比如一个插瓶,贵的也有几百万的,它也叫家具,这个都算上有八百多件吧。
《新民周刊》:你建这个博物馆是为了完成王世襄先生的遗愿?
海岩:这个博物馆最初是按照王世襄先生的设想建的。王世襄先生在世界上很多的博物馆看到中国明清家具的收藏,他希望有一家博物馆,能以明清建筑的样式来设计建造场馆,并且按照古人的生活场景陈设明清家具,这样,观赏者不仅能欣赏古典家具之美,而且还能了解我们祖先日常起居的常态。曾经美国有一家基金会说能帮王世襄先生实现这个愿望,在旧金山找一块地盖这个博物馆,但后来基金会出了一些问题,最终这事就搁浅了。
而我现在就希望能实现王世襄先生的遗愿。我的博物馆里收藏了明代末期至今四百余年各个历史时期的硬木家具,你不仅可以观赏,也可以触摸,甚至,有的还可以使用。
《新民周刊》:现在这座博物馆你自己满意吗?什么时候向公众开放?
海岩:肯定不可能完全满意。主要还是经费的原因,你没有那么多钱。
现在还不能向公众开放。我不想我的这个博物馆也和普通博物馆一样拉个绳子把观众隔在一边,我希望他们能近距离地观赏、触摸这些藏品,欣赏它们的美。可是呢,你也知道,观众游客的素质又有高低之别,如果损坏了藏品怎么办?怎么平衡这两者之间的矛盾,也是我现在比较头疼需要解决的问题。
兴奋点没有了
《新民周刊》:现在你写了《姚黄魏紫俱零凋:红木家具古今谈》一书,研究中国家具也有很多大家,他们的书你是不是也都研读过?
海岩:第一个研究中国家具的是个德国人,名叫古斯塔夫-艾克,上世纪40年代,他出版了《中国花梨家具图考》,他说的花梨就指的是黄花梨。这是第一部以西方的学术的体系,包括透视、平面、结构这种体系来研究中国的传统家具的着作,那是一本非常了不起的书。当然还有王世襄先生,他于1987年写作的《明式家具珍赏》一书被收藏界称为一部划时代之作。除此之外,朱家溍先生、濮安国先生、田家青先生的相关着作,我都会涉猎阅读,都对我影很大。
《新民周刊》:你写了这本书,以后是向收藏、研究的方向转型了,还是说只是小说写作中的一个插曲?
海岩:写这本书就是图个乐,通过这本书来促进藏家爱好者之间的互相沟通、交流,很多爱好者,包括藏家,没有我见过这么多黄花梨家具,当你见到的实物、样品达不到一定的数量的时候,你对某一个问题的认识是片面的。如果你只见过一些手串,那怎么判断大型的家具呢?我这本书收了很多图片,我希望可以给藏友一些参考。
《新民周刊》:这两年小说好像写得不多。
海岩:我觉得现在的娱乐或者文化产业的形式和前些年不太一样了。现在比较商业化,现在你很用心、很投入情感地去写一部文学作品,往往它得到的关注不如那些特俗气的作品得到的关注和喝彩更多。现在小说很少有人看,还得是电视剧,但那些电视台购片的人就跟我说,海岩老师,我告诉您,电视剧黄金档的主流观众是40岁以上、初中文化以下的妇女,你得写让她们满意的东西,就是老百姓爱不爱看。那时候有一个记者采访,正好有一个片子特红,叫《丑女无敌》,说海岩老师,你看《丑女无敌》多红啊,收视率多高啊,说你怎么不写这个呀,我说我不是小看它,没有小看不小看,我不会写,就它那个笑点我不懂,他弄一个芙蓉姐姐扭腰就笑了,我想不到那去。你明白吗?确实是各有各的写法,但是现在呢,我觉得文化更娱乐化了。
我们以电影为论,现在世界票房的华语电影和中国大陆地方票房的华语电影冠军,目前大陆的冠军是《泰囧》,世界的华语电影的票房,也是大陆华语电影票房的第二名,是周星驰《西游降魔篇》,这我不会写,尤其是《西游降魔篇》那腔调我不会。但是你不这样写,生存上就特别成问题。电视剧看的就是收视率,电影就是票房,图书就是码洋,网络就是点击率,报纸就是发行量,这个世界太现实了。像电影还好一点,你票房不好我就给你下线,但是电视剧不是卖给消费者的,电视剧是卖给电视台的,电视台认为你的收视率不一定高,他根本不收购了,所以很复杂。过去我们做一个小说,写一个电视剧,就自己写了,按照自己对生活的理解和认识来写,现在你要去问电视台的人,你要把大纲,把演员的搭配,把什么什么东西一堆凑起了,然后再去问电视台的人你要还是不要?电视台的人开会,我不能说人家都是俗人,人家都是很熟悉市场的人,知道40岁以上、初中文化以下的妇女喜欢什么,他说海岩老师,建议你这么改,那么改,这个创作,我觉得什么人都可以做,你就是研究现在的一个市场来做。所以就是说那种兴奋点没有了,你也不能逆这个潮流而动,所以就写得少。:洪裕芸
程式化提升漆木家具收藏价值
明清时期的硬木家具,尤其是黄花梨家具,赚足了藏界的眼球,除了市场的有效运作,家具本身的材美工良、造型优美自然是主要原因。当下的现实是,市场的硬木家具精品数量越来越少,但价格越来越高,同时,硬木家具程式化的问题被提了出来。比如,器形一致的两件黄花梨方桌,在不同预展现场出现,让人错觉原本可能在历史上出自同一作坊的两件家具,走散后又在同一时空重现。
程式化或与晚明开始兴起的城市商品经济有关,当家具生产由私人订制变为作坊式制作,某一个器形受到市场欢迎,就会被不断复制。程式化对藏家的一大影响是审美疲劳,也让越来越多的古家具收藏家转身,将视线转移到民间漆木家具上。那些时间跨度更大(实物可早至金元时期)、造型变化更为多端、细节表现更值得玩味的漆木家具,为收藏价值取向的丰富与圆满提供了可能。
在众多漆木家具收藏家中,马可乐算得上是其中的先知先觉者。在《可乐马选藏山西传统家具》中,有一件壸门式直枨条桌,马可乐收藏了近30年。这件家具被他视作收藏的里程碑,“从它开始,我才重新认识漆木家具的收藏价值,有了自己的收藏方向。”
此桌在大边安单直枨,抹边安双直枨,属于宋代传统形制。随着榫卯技法在明末兴起,大边安直枨的做法几已消失。壸门形牙条延伸到腿肩,带出曲翘小钩的嫩叶雕饰,从中绽放委角线直下作终,线条完美流畅。修长的四腿和直枨都打洼面起委角,腿足微撇。
马可乐据此推断,此桌最早可追溯至宋元时期。对他来说,这类早期家具比起晚明的黄花梨家具,无论是造型的雅致程度,还是工艺的精细程度,都不遑多让。从此桌也能看出日后明式家具演进的来路,其研究价值丰富了漆木家具的收藏内涵。
地方风格浓郁
漆木家具最具特色的,要数其浓厚的地方乡土风格。这种风格在山西家具上也表现得尤为明显。
山西家具的地方乡土风格,除了保存早期传统的保守心态外,很大一部分是受到了北方的游牧文化,即辽、金、元三朝的契丹、女真和蒙古文化的影响。山西地区有400年(916~1368年)被纳入三朝版图。辽、金两朝的君主信奉佛教,在山西兴建了无数寺庙。佛教对山西的影响源远流长。汉亡后,鲜卑拓跋氏创建了北魏(386~534年),于公元386年定都大同。他们迅速吸收了汉族文化,并崇信佛教。云冈石窟便是最著名的遗留。供案、供桌类家具,也因此在山西十分常见。
在装饰艺术上,北方游牧文化具有“雕琢浓华、沉稳凝重及多层次”的鲜明特色,而这正是典型的山西家具乡土风格。浓华密实的花草纹、透雕多几何图形和蜿蜒的三弯腿,都是山西辽金器物的特征。虽然此后供桌形制仍在演变,但花草纹、几何纹和三弯腿却越来越常见,乃至成为“标配”。这种类型的供桌虽然南北各地均曾发现实物或形象材料,却从未见有硬木制者。
这类装饰还在椅具上多有呈现。马可乐收藏的一对榆木南官帽椅,靠背攒框打槽装板,分成四截,开光和亮脚均为花叶纹。上下两侧安角牙装饰,下方两边各安一块透雕渔网织纹的围栏窄板与座面相接,券口牙子搜挖起钩凸缘并透雕花叶纹。拿任何一件硬木南官帽椅比较,都能看出这样的漆木椅具明显偏粗犷尚古。如果说深受文人审美影响的硬木家具好“文”,那么,这样的漆木家具便是深受游牧文化主导的好“武”。
更为优秀的细节
古家具收藏家偏爱漆木家具还在于,硬木家具中的简约风格往往在漆木家具中可以找到对应,而在细节处理上,一些漆木家具甚至比硬木家具更优秀。
至于北方漆木家具传承中所出现的,既有游牧文化好“武”特征,又现江南明式家具的简约风格。王世襄认为,明清时期,晋、陕地区的某些工匠除大量使用一般木材外,也用黄花梨制造家具。
“即便某些晋、陕工匠从未使用过黄花梨,也会用一般木材制造出和黄花梨家具相似的作品。这是因为明式家具在南宋时已基本定型。元明以降,不同地区的工匠都在继承仿效。”王世襄曾说。这类传统的明式风格,一直延续至今。
“漆木家具没有固定的价格,价格在逐渐梳理的过程中形成。过去几年,一个显著的变化是藏家多了,但批量收进漆木家具的现象没有了。频繁的交流和讨论让藏家的水平提升了,优秀的漆木家具价格水涨船高。”漆木家具收藏家张春林说。
就价格而言,优秀漆木家具已不再便宜,但是,当藏家转身进入这一视野当中,会发现这是一片更为开阔也更具选择性的海洋,可以带给藏家更多收获。
日前,木材工业国家工程研究中心在北京市门头沟区中试基地建成国内最大木材及木制品野外耐久试验场。据了解,试验场位于位于东经116°11',北纬39°89',海拔高度89m,年平均温度12℃,最高气温40℃,最低气温-20℃,年平均降水量528mm,年平均相对湿度55%。日照时数较多,年平均日照2470小时。是暖温带向温带的过度地带,属中纬度大陆性季风气候,春季干旱多风,夏季炎热多雨,秋季凉爽湿润,冬季寒冷干燥。
试验场将用于户外材料的长期监测和耐久性评价科学研究,占地近2千平米,分为6个试验区,试验产品范围涵盖实体木材、人造板、木塑复合材料、新型重组材料、化学(物理)改性木材、涂饰木材(涂料)、结构材、门窗、桌椅、建筑用木构件等。主要评价华北地区气候条件下户外材料的长期耐老化性能,满足了国内高校、科研院所、相关企业的标准化试验需求,它的建成投入使用填补了华北地区没有规模化、规范化野外暴露场地的空白。
文/郑琦琦图/受访者提供
核心提示>>>
“建博物馆,钱不够了就卖东西。但是把东西都卖了,建这个博物馆还有什么意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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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可乐,中国古典家具收藏家,天津可乐马古典家具博物馆馆长,其于1999年出版的英文版《可乐居选藏山西传统家具》,第一次以晋作家具的概念向外界介绍山西家具,被誉为“中国晋作家具第一人”“中国柴木家具第一人”。
对于“土豪”以外的人来说,将经营私人古典家具博物馆作为终生事业并不容易,它甚至无法为你提供最基本的生活保障。但马可乐还是找到了方法,既可以走一条“养活自己”的务实路线,又不用放弃追求一生的古典家具艺术。
马可乐笑称他这是另辟蹊径,用“以新养旧”的方法来维持博物馆的正常运作。也就是将自己的家具公司与博物馆有机结合:公司制作的家具产品,一部分完全复制博物馆的收藏品,另一部分根据市场和订制者的需求进行创新。用新家具的收入,来补贴博物馆的大量花销。
博物馆内的一位工作人员说,马可乐对新家具的制作要求十分苛刻。“我记得在制作一把太师椅的时候,工匠们反复打样了很多次。但毕竟马先生看过的好东西(家具)太多了,眼力好,只要样品有一丁点的不对就必须重新修改,一直改到他认为能够体现原件的韵味为止。”
马可乐的“吹毛求疵”并不是毫无理由的。他说:“好的漆木家具一定有它独特的艺术价值和文化韵味。我们收藏家具、制作家具就是要把中国古人的审美经验提炼出来,把其中蕴含的文化和艺术信息,以家具为载体传达给现代人。”
不差钱
这几年,马可乐的家具生意越做越好,博物馆的名气也逐渐提升。然而尽管如此,保养老家具和维护博物馆的大量开销,始终让马可乐有些力不从心,甚至令他一度陷进入不敷出的尴尬境地。
其实,早在博物馆动工的过程中,马可乐就已经几乎倾尽了所有的财力。“建博物馆甚至在早期收集漆木家具的时候,时常会遇到资金不足的情况。实在没办法了,就只能忍痛卖掉几件东西,但其实那些家具我根本就不想卖。”马可乐说,因为自己以收藏漆木家具为主,所以卖掉的大多是早期收藏的黄花梨家具,漆木家具只是挑选着卖。“在当时的情况下,我的能力只有这么多,如果不卖掉那些家具,根本没钱再买我需要的漆木家具。”
卖家具以解燃眉之急,这听起来似乎情有可原,然而在马可乐的意识里,这件事至今令他难以释怀。“建博物馆,钱不够了就卖东西。但是把东西都卖了,建这个博物馆还有什么意义吗?”马可乐无奈地反问自己。
那些曾经被他卖掉的家具,偶尔也会出现在拍卖市场上。马可乐说,他很想把它们重新买回来,但是这些老家具的价格已经远远超过了当初的卖价,现在想买回来,基本上不可能。
由于资金有限,想要收藏更多的漆木家具,马可乐只能很小心地计划着收藏。即便如此,他仍然会出现资金透支的情况。“总是看到喜欢的家具没钱买,因此错过了很多自己想要的家具。”马可乐无奈地笑道,“要花的钱很多,有时候就是因为贵了一点,稍微那么一点点就错过了。”
马可乐承认,从经济角度来讲,经营黄花梨领域可能会更赚钱,但作为个人收藏,他更偏向于漆木家具。“我参观了国内外的很多博物馆,发现漆木家具这块还是个空白,几乎没人做这方面的事情。看到了存在的问题,当然就要去做,这就相当于历史赋予你的一个使命。”
2011年10月,经过多年的准备,可乐马古典家具博物馆终于开馆。有业内专家指出,这是国内第一家以收藏中国古典漆木家具为主体的博物馆。“我一直都想把这个博物馆做好,让它成为国内独一无二的漆木家具博物馆。虽然故宫、国家博物馆、上海博物馆都收藏了很多珍贵的硬木家具,但是像我这种品类的家具博物馆,我认为目前的中国独此一份。”
马可乐感慨道,“其实,这是一件很辛苦、需要付出很多代价的事情。我一直把它当做一份事业来做,如果没有这份事业心,真的很难坚持下来。”
随着博物馆名气的增涨,前来参观的游客和买家越来越多。经常有人找到马可乐,询问那些展示在博物馆的家具的价格,甚至有人不惜高价购买它们,但都被马可乐回绝了。“价格方面我并不担心,如果想卖的话,很快就可以卖出去了。虽然现在有时还会出现入不敷出的情况,但是我在乎的并不是这些家具值多少钱,而是它们能不能真正反映中国的整个家具历史。我觉得这是我的使命。”马可乐笑着说,“人嘛,够吃够喝就行了,最重要的是把你想做的事情给做好。”
苦与乐
在马可乐看来,收藏漆木家具是一件非常引人入胜的事。“我觉得它可以磨练人的品性和品位,收藏到一定的境界时,你就不会那么在乎它们的经济价值,当你看到这件家具,自然就乐在其中。”
最初,马可乐并没有注意到漆木家具的价值,像很多家具收藏爱好者一样,他也是从收藏黄花梨和紫檀开始。真正引起马可乐对漆木家具兴趣的,是一件产于宋代的琴桌。
1979年,改革开放后,31岁的马可乐通过国家政策从天津移居香港,投奔在那里做古董生意的父亲。“我父亲在香港经营的古典家具业务已超过了30年,而我作为一个新人入行要从头学起。那时市场主要买卖的就是红木、花梨、紫檀、黄花梨家具,没有人买卖漆木老家具,更无人知晓山西的老家具是什么样子。”马可乐回忆。
1981年,经过两年的摸爬滚打,马可乐在香港开了一家家具行。当时,大陆的古典家具市场还处在沉睡状态,而香港和国外的古典家具收藏十分火热。看到市场的强烈需求,香港应时出现了很多包括马可乐在内的家具商。他们从大陆民间低价征购古典家具,囤积在深圳口岸,再转手卖给香港和国外的收藏家。
有媒体报道说,当时在北京用两三千买来的一件老家具,转手卖给港商便是9000元,而港商在出售过程中则赚得更狠。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马可乐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这段期间,在收购家具过程中,马可乐偶然买入了一件宋式琴桌。“在这之前,我买过很多种普通的家具,很便宜,有客人想买我就把它卖掉,但那些都只是当做一盘生意来做。见到这个棋桌之后,我就觉得这个东西不能卖。它太独特了!”
从上世纪80年代至今,这件琴桌已经被马可乐收藏了30多年。“这是当时令我最受感动的一件漆木家具,它让我认识到这个领域的魅力。”从这时起,马可乐便开始下力气挖掘这些漆木家具。
那时候,只要听说某地出了件好东西,马可乐第二天一大早就会坐火车赶过去。“当时还没有飞机和动车,去山西看家具要坐一夜的火车。为了抢时间、节省费用,来回两天几乎都要在车上度过。”
马可乐清楚地记得,有一次去山西看完家具准备回北京,火车快到太原的时候,听说某地有件上好的家具,就立马调头赶往那里。“结果进去农民家一看,是一件新的家具,我在那边一分钟都没有待足,扭头就走。”马可乐说,“这就等于有时候你跑了很多冤枉路,却未必能见到你想见的东西。”
“柴木”不是“木柴”
很多人称马可乐为“中国柴木家具第一人”,但对于“柴木家具”这种说法,马可乐并不赞同。“过去大家在谈这类家具的时候经常用‘柴木家具’进行表述,我觉得这实际上是对这类家具的不了解。‘柴木’两个字带有很强的贬义,意思是当柴火烧都不起火,而这实际忽视了家具中含有的重要价值。”
“我查阅过很多资料,发现过去的文献上并没有‘柴木’这种说法,而只是直接称作由何种木料制成的家具,比如楠木家具、柚木家具、核桃木家具等等。‘柴木’的名称,应该是自民国以来,一些家具经营者相对于黄花梨、紫檀等珍贵木料叫起来的。”
马可乐更愿意把柴木家具称作漆木家具,这样可以与硬木家具区分开来。“因为所有的木家具和漆都是分不开的,只是因为漆的方法、厚薄和表现不同而已。”马可乐说,“实际上,相比黄花梨、紫檀来说,很多外国人仍旧重视大漆家具。然而‘柴木’这种带有贬义的叫法,却极为容易给人们对家具的认知带来误导。”
上世纪80年代,就有一件被马可乐称为“原本应该十分完美”的明代四出头椅,永远地毁在了人们的无知中。
当时,在一些出口家具的商人中,几乎没有人能够看出这把明代四出头椅的价值。为了出口家具,他们将椅子表面的漆全部褪掉,准备卖往国外。“因为我当时不在国内,很多情况都顾及不到。等我回来一看,他们已经把漆褪掉了。”提及此事,马可乐至今十分惋惜。后来,他花了2000多块钱,买下了这把被“脱光”的明代四出头椅。
直到现在为止,这把明代四出头椅仍被马可乐保存着。“很多人想买,我都没卖。只是如果有漆的话,它会是一个非常标准的明代家具。很可惜,现在只剩下一个骨架了。”马可乐说,“我相信,那个时期一定还有很多类似的东西,都这么糊里糊涂地被毁掉了。”
30多年的家具行业经验,让马可乐逐渐明白了一件事:不管是做老家具还是新家具,都应该注重古典家具中的文化内蕴。“单纯地谈木材、谈价钱、谈投资,这些都不是这个行业最本质的东西,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如何把中国古典家具的发展引向一条正道。”说到这里,马可乐的表情十分严肃。
“对于我们专业的收藏来说,最重要的是建立一个能够反应整个中国家具史的收藏体系,让你的家具成为历史的实物参照,这样的收藏更有社会意义。所以,即便有些家具对很多人来说不值钱,但只要它有代表性,或在我的收藏系列里是不可或缺的,我依然会买下来。”马可乐说,这就像吃菜一样,四川菜、上海菜、山东菜等,每个人的口味不同,选择也会不同。
捡了“宝藏”
从80年代经营家具行开始,马可乐就已经开始有意识地收藏家具。作为当时的一位古典家具商人,卖家具是必然的事,但是经常看到大量的上等家具从自己手中流出,马可乐逐渐感到于心不忍。
“我觉得当时有太多的好家具不应该卖出去,后来,只要遇到一些我认为特殊的、有价值的家具,我就会收藏起来。”马可乐说,每个人的能力都是有限的,“我必须要选定一个收藏方向,划定一个范围,把收藏系列化,才有可能形成一个有代表性的、有价值的收藏。”
晋作家具是马可乐在收藏漆木家具过程中发掘出的概念。早在上世纪80年代之前,“由于山西地区比较闭塞,流到外界的晋作家具非常少,几乎没人认识到这方面的价值。直到改革开放以后,才开始大量涌入市场。”
到了80年代后期,尽管晋作家具逐渐被外界所知,“但在那个时期,包括山西本地人在内的很多人,对这些家具几乎没有任何保护观念,都在一味地追求赚钱、买房买车、用时髦的洋家具替换家中的老家具。”马可乐说,自己只是刚好赶上了这样一个大环境,在人们开始清理家中老家具的时候,收入了这些“宝藏”,并逐渐把晋作家具从家具大类中清理出来。“这就等于我在一个正确的时间,一个正确的地点,做了一件正确的事。”
王世襄夫妇看到马可乐收藏的漆木家具后夸赞不已:“这么好的东西,应该让人知道。”后来,一位朋友陪着王世襄夫妇前去参观马可乐收藏的晋作家具。王世襄夫妇看到马可乐收藏的漆木家具后夸赞不已:“这么好的东西,应该让人知道。”之后,在王世襄夫妇的支持和鼓励下,马可乐产生了出版《可乐居选藏山西传统家具》的想法。马可乐说:“我当时跟王老先生商讨过这本书,他建议我从山西家具的角度来谈漆木家具,把它作为中国的一个重要家具流派,因为没人在此前提过这个问题。”
螭龙纹朱漆衣架1999年,在柯惕思和几位朋友的帮助下,马可乐出版了英文版的《可乐居选藏山西传统家具》。在这本书中,马可乐第一次以晋作家具的概念向外界介绍山西家具,所以现在很多人称他为“中国晋作家具第一人”。“可以说,几乎百分之六十以上的上好的晋作家具都在我的收藏里。”对于这些家具的自信,马可乐毫不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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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以上木材规格尺寸为建筑工程常用尺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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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以上报价以B级材价格为标准,具体标准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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