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宫廷家具中的皇木与贡木
话要从万历皇帝大造龙床一事说起,十岁登基的明朝万历皇帝朱翊钧是个很会享乐的君主,父亲隆庆皇帝和辅弼大臣张居正留给他的家底相当殷实,成年以后,他在打造器物玩好方面尤其出手阔绰。据明朝的档案文献《工部厂库须知》(明•何士晋撰)记载:万历十二年(1584),“御前传出红壳面揭帖一本,传造龙凤拔步床、一字床、四柱帐架床、梳背坐床各十张,地平、御踏等俱全。合用物件除会有鹰平木一千三百根外,其召买六项计银三万一千九百二十六两,工匠银六百七十五两五钱。”
这一数目庞大的“鹰平木”究竟是什么木头?谜团长期未能破解。原来关键出在古文的读法上,鹰平木应顿读为“鹰、平木”,即“鹰架、平头杉木”的简称。杉木,自清代以来在京腔中被轻蔑地唤作“沙木”的软木品种,谁会想到它是明朝宫廷家具的主要用材呢?
杉木为常绿乔木,高可达三十米以上,产于长江流域及其以南地区。明朝时,为了便于储运,一般分两段取材,从根部至中部截取的部分称“平头杉木”,其两端的粗细相差不多,可做梁、柱等;从中部至树梢的部分称“鹰架杉木”,其梢端较细,可做脚手架(古称“鹰架”)等。所以,同等标号的杉木圆材,后者的围径比前者都要小一些,售价也低于前者。例如,平头杉木的一号者长三丈七尺,围三尺,每根值银三两九钱五分;鹰架杉木的一号者则长三丈,围二尺一寸五分,每根值银一两二钱,以下类推。
杉木在明朝时分油杉、土杉等品种,木色淡黄或白,质细纹直,有香气,较耐朽防蛀,易加工,为软木良材。有比重轻、灰蔴附着性强、缩胀率低和不易翘曲开裂的特点,尤其适合于制作灰蔴底大漆髹饰家具(以下简称“漆饰家具”)的底胎。杉、楠两种木材皆为明朝主要的“皇木”品种,但就宫廷家具的用材比重而言,则以杉木为首。这一千三百根鹰平木还只是特别增拨的,常例的宫廷家具用材主要为杉木板枋,均经大运河从南方运来,系由留都南京的工部衙门负责采买、起运至京师。
明朝时的通州运河码头建有皇木厂做为仓储。据万历年间申时行重修的《大明会典》记载:“司礼监御作房成造书画柜匣等项杉木板枋,每年两次,每运六百块,如御用监例”。这一记载在万历晚期编撰的《工部厂库须知》中得到佐证:“司礼监成造……其板枋六百块,至今每年仍旧起运”。明朝宫廷的司礼监年年都要差官去南京的工部厂库抽取杉木板枋,每年分二次解运,由南京工部拨船运抵通州张家湾,再用车载转运至该监,仅运费就需银四百五十两,成本相当之高。“每运六百块”,即使保守地按每年运六百块计算,仅司礼、御用两监就共运杉木板枋达一千二百块之多,构成了“上用”(指御前使用)家具的主要用材。
明朝时的通州运河码头建有皇木厂做为仓储。据万历年间申时行重修的《大明会典》记载:“司礼监御作房成造书画柜匣等项杉木板枋,每年两次,每运六百块,如御用监例”。这一记载在万历晚期编撰的《工部厂库须知》中得到佐证:“司礼监成造……其板枋六百块,至今每年仍旧起运”。明朝宫廷的司礼监年年都要差官去南京的工部厂库抽取杉木板枋,每年分二次解运,由南京工部拨船运抵通州张家湾,再用车载转运至该监,仅运费就需银四百五十两,成本相当之高。“每运六百块”,即使保守地按每年运六百块计算,仅司礼、御用两监就共运杉木板枋达一千二百块之多,构成了“上用”(指御前使用)家具的主要用材。
除了杉木的用量之外,司礼、御用两监每年制作家具漆胎的灰料用银数额也十分惊人。据《大明会典》记载:“御用监成造龙凤床座、顶架每年约灰料银二千八百二十五两”,“雕填剔漆龙床、顶架等项,隆庆元年题准以嘉靖十年为则,每年约灰银四千一十一两四钱九分”;“司礼监御作房成造龙床等项物料三年一次,约灰银一万三百三十一两”。
长期以来,一些学术书籍向读者们灌输的明朝宫廷家具大都以硬木制作的说法其实是错误的。明朝宫廷一般并不向商人召买硬木,主要来源是指定广东省按年入贡,贡木的数量也很少,万历年间的岁贡额据《工部厂库须知》记载:“广东布政司每年应解……花梨木十段、紫榆木(紫榆为紫檀的别名)十段……送御用监交收”。据晚明太监刘若愚撰写的《酌中志》记载,御用监内擅长雕刻的佛作负责硬木器物的制作。从入贡明宫的硬木数量分析,制作应以小型的“玩器”为主,家具的数量不多,艺术风格注重精雕细琢。明朝负责修理宫廷家具的内官监所领取的木材品种也可以证实笔者的论断,据《大明会典》记载:“内官监修理年例、月例家伙物件,每年一次,杉木一百二十根、榆木八十根、散木二十根、杉木连二板枋八十块、椴木四十根”。
明朝建国初期,开国皇帝朱元璋即规定了严格的服饰、建筑、器用等级制度,皇室和朝廷衙门垄断着最高级别的家具漆饰特权全朱红。做为祖制,以后明朝的历代宫廷一直以使用漆饰家具为主,对于地方、民间采伐硬木制作家具并不提倡。据《明神宗实录》记载,万历四十三年(1615),明廷在平定海南岛黎族起义之后,万历帝诏准两广总督张鸣冈竖牌明示,严禁地方官员对丁鹿、霜降鹿、翠毛、沉速香、楠板、花梨木等各种黎乡自然资源进行“无艺之征”,传谕“著实举行,以图久安”。清代早期来华的俄国特使尼古拉所写的《中国漫记》一书,在关于海南岛(当时尚为南明势力所控制)的物产报告中没有列入这些土特产,亦可印证禁令的成效。
明朝参与制作宫廷漆饰家具的机构计有御用监(在紫禁城西侧南长街的玉钵庙旁)、司礼监御前作(即御作房,在紫禁城东侧南池子的皇史宬东南)、内官监油漆作(在地安门内大街西侧的油漆作胡同,与今名恭俭胡同的内官监胡同相邻)以及司设监(在地安门内大街东侧的北月牙胡同11号,今慈慧寺)等多处;此外,还有兼做宫廷膳宴家具的光禄寺(在东华门大街北侧的智德前巷11号,今二十七中学)和专做剔红漆器的果园厂(在西安门大街北侧的真如镜胡同洗帛厂旁,隶属于工部营缮所)等等,真可谓规模庞大,工艺齐全。
由于明朝皇室的一贯推崇,上行下效, 明朝的文人、士大夫阶层也极为重视漆饰家具,典型的例子有《天水冰山录》中查抄变卖内阁首辅严嵩府宅的财产清单以及《金瓶梅词话》中关于家具的很多描写,本文就不再一一赘述了。
以上翔实的史籍和实物资料表明,明朝直至晚期,宫廷家具绝大多数都是以杉木材质为底胎的漆饰家具,而以往关于明朝宫廷家具的研究著作对于杉木却付之阙如,这不能不说是很大的缺憾。
黄杨木生长缓慢,据传每年只长3厘米,闰年则不长。因其难长,故无大料。明清家具中常以制作小件木制品如木梳、刻印或家具构件如镶嵌花纹及枨子、牙子等,与硬木配合使用,极少见有通体使用黄杨木的。黄杨木色彩艳如蛋黄,如作镶嵌纹饰,与紫檀相配,互为映衬,异常美观。
楸木为大戟科落叶乔木,干高三丈许,时大圆形或广卯形,先端尖,叶有三尖或五尖者。嫩叶及叶柄皆呈赤色,夏日枝稍开穗状之黄绿色细花。花单性,雌雄同株。花后结实。多软刺。熟则三裂,木材细致。供制器具之用。
海南黄花梨应力非常小,小到什么程度呢?举例说用海黄、紫檀两种材质,做同样一个圆形的器物笔筒,放置一两年后就会发现,紫檀材质的器物,由原来的圆形变成了椭圆形,而海黄材质器物没有明显的变化。再有笔者在故宫博物院举办的一次家具展览中,看到一件海黄独板架几案,虽已有三百年,但从案几的一角成对角线看去,还是对角成线,看不出半点走样。
再说说海南黄花梨的木性特征,这里所说的可塑性是指它的雕刻韧性。比如还是选用海黄、紫檀雕刻家具局部的某个装饰图案,会发现,紫檀虽能经得起很细的雕刻,可谓是无处不雕,不过随意掏空雕刻,紫檀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放上几百年,其自身的纤维就断了。海黄则可以随意切断木质的纤维,并且百年之后,其纤维也不不断。若用一个放大镜去看一件海黄家具的雕刻,你会发现它细部的纤维,有断有连。
此外,海南黄花梨与紫檀的最大区别是,它不像紫檀那样,有“十檀九空”的现象,海黄有大料,刚才所说的那个独板架几案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它有4米多长,50厘米宽,10厘米厚,属海黄材质大料的典型。同时,也只有海黄材质能在不拼不接的情况下成就这样的家具,紫檀家具的面则最少需要三块小板拼接而成。
还有,海南黄花梨的“鬼脸”,为什么要谈海黄的“鬼脸”呢?任何木材都有“鬼脸”,只是它生长在海南潮湿的气候中,生长期缓慢,几百年才能长成碗口粗的树干,当它遇到恶劣的生长环境,便会形成特有的节疤现象,也就是“鬼脸”花纹,这些“鬼脸”花纹较其他木材的“鬼脸”花纹更完整清晰,形状分明,因此受到了世人所推捧。前些时间,笔者见到了一个海黄材质的顶箱柜,在这个顶箱柜材质的表面,竟找到各种动物形状的“鬼脸”,有孔雀、狮子等。不能不说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也是紫檀等其他材质所不能及的。
如何分辨海南黄花梨木真伪呢?从感观上看有以下几点:一、海黄木本身是中药,有一种中药的“降香”味道;二、质地坚硬,纹理清晰美观,视感极好,有麦穗纹、蟹爪纹,纹理或隐或现,生动多变;三、有鬼脸。鬼脸是由生长过程中的结疤所致,它的结疤跟普通的树不同,没规则,所以人们叫它“鬼脸”,但不能说是海黄都有鬼脸;四、海黄有如萤火虫般的磷光,木屑经浸泡后,水是绿的。